汤用彤(1893.6.21-1964.5.2),哲学家、佛学家、教育家、国学大师。祖籍湖北省黄梅县,生于甘肃省渭源县。1917年,清华学堂毕业后留学美国,入汉姆林大学、哈佛大学深造,获哲学硕士学位。回国后历任国立东南大学(1928年改为中央大学,1949年更名为南京大学)、南开大学、北京大学、西南联大教授。

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,历任北京大学副校长,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,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委员、第三届常务委员,第一、二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。

汤用彤是现代中国学术史上少数几位能会通中西、接通华梵、熔铸古今的国学大师之一,与陈寅恪、吴宓并称"哈佛三杰"。著作有《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》、《印度哲学史略》、《魏晋玄学论稿》等。

乐黛云:我心目中的汤用彤先生

关于汤用彤先生的介绍,我们曾与大家分享了其子汤一介眼中的父亲。通过汤一介先生的笔尖,我们看到了一位奉长慈幼,家庭雍睦,饮食起居,进退作息,俨然一纯儒之典型的父亲。今天,我们就通过中国比较文学学会会长、三智书院顾问、北大教授,亦为汤一介先生的夫人乐黛云的视角,看看乐先生眼中这位亦师亦友,如温润美玉般的汤用彤先生!

乐黛云:我心目中的汤用彤先生

▲汤用彤先生一家合影(后排自左分别为:汤一玄、汤一介、汤夫人、汤用彤、林文才、乐黛云之弟。前排为乐黛云、孙女汤丹、汤一玄的同学)

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汤用彤先生是在1952年全校学生毕业典礼上。当时他是校务委员会主席,我是向主席献花、献礼的学生代表。由于我们是解放后正规毕业的第一届学生,毕业典礼相当隆重,就在当年“五四”大游行的出发地——民主广场举行。当时全体毕业生作出一个决定,离校后,每人从第一次工资中,寄出五毛钱,给新校址建一个旗杆。目的是希望北大迁到燕园时,学校的第一面五星红旗是从我们的旗杆上升起!毕业典礼上,我代表大家郑重地把旗杆模型送到了汤先生手上。如今,50余年过去,旗杆已经没有了,旗杆座上的石刻题词也已漫漶,但旗杆座却还屹立在北大西门之侧。

就在这一年,我进入了汤用彤先生的家,嫁给了他的长子,1951年刚从北大哲学系毕业的汤一介。我们的婚礼很特别,即便是在50年代初期,恐怕也不多见。当时,我希望我的同学们离校前能参加我的婚礼,于是,赶在1952年9月结了婚。结婚典礼就在小石作胡同汤家。按照我们的策划,婚礼只准备了喜糖、花生瓜子和茶水。那是一个大四合院,中间的天井能容纳数十人。晚上8点,我的同班同学,共青团团委会的战友们和党委的一些领导同志都来了,气氛热闹活跃,如我所想。这是一个“反传统”的婚礼,没有任何礼仪,连向父母行礼也免了,也没有请父母或领导讲话。

汤老先生和我的婆母坐在北屋的走廊上,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嬉闹。后来,大家起哄,让我发表结婚演说。我也没有什么“新娘的羞怯”,高高兴兴地发表了一通讲话。我至今还记得大概的意思是说,我很愿意进入这个和谐的家庭,父母都非常慈祥,但是我并不是进入一个无产阶级家庭,因此还要注意划清同资产阶级的界限。那时的人真是非常革命!简直是“左派幼稚病”!两位老人非常好脾气,丝毫不动声色,还高高兴兴地鼓掌,表示认同。后来,两位老人进屋休息,接着是自由发言,朋友们尽情哄闹,玩笑。大家说什么我已不记得了,只记得汤一介的一个老朋友,闻一多先生的长公子闻立鹤,玩笑开得越来越过分,甚至劝告汤一介,晚上一定要好好学习毛主席的战略思想,说什么“敌进我退”,“敌退我攻”之类,调侃之意,不言自明。

我当即火冒三丈,觉得自己受了侮辱,严厉斥责他不该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话来开这样的玩笑!大家看我认真了,都觉得很尴尬……我的婚礼就此不欢而散。我和汤一介怏怏不乐地驱车前往我们的“新房”。为了“划清界限,自食其力”,我们的“新房”不在家里,而是在汤一介工作的北京市委党校宿舍的一间很简陋的小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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