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松是明朝大将,官至总兵,历镇延绥、蓟州、辽东、山海关,威名远扬,被塞外民族皆称其为“杜太师”,后于萨尔浒之战中阵亡。被尊为“太师”的杜松,为何会在萨尔浒全军覆没?
明朝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初五,大明十万精锐在辽东大雪中誓师出征,兵分四路朝着刚扯旗自立的后金努尔哈赤杀去。其中最精锐的左翼中路军杜松部,表现更是迷之自信,连锁拿努尔哈赤等人的几十副枷锁囚车都提前备好。行军路上的豪言更震天响:“吾必生致之,勿令诸将分功也”——努尔哈赤咱们抓定了,可别叫别人抢了去。
而作为左翼中路军主将的山海关总兵杜松,那更是自信到爆棚,出征后就狂飙突进,朝着努尔哈赤的要地界凡城猛冲。三月初一大军强渡浑河时,喝饱了烈酒的杜松总兵,赤裸上身手提大刀,带头淌过寒冷刺骨的浑河水。在齐马腹深的河水里,这位露出满身伤疤的悍将,一声笑骂更叫将士们跟着燃:“入阵披坚,岂壮夫事?”
此时此刻,距离那场爆发在黄昏,大明左翼中路军全军覆没的“萨尔浒之战”,已经不到半天。距离大明四路大军三路覆没一路溃逃,吞下四万五千将士阵亡的苦果,也已不到四天。
但是,在惨败之前,大明军界的将士们,几乎没人怀疑杜松总兵的必胜豪气。因为敢在冬天里裸身淌水的杜松,不但是个总兵里难得廉洁奉公的硬汉,更是个专打硬仗恶战的传奇英雄。
这位有着“杜黑子”绰号的榆林汉子,早年以舍人身份从军,作战时喜欢举起漆黑的手臂,扛着大刀乱砍,三十年里历经多次血战,一刀刀杀到总兵的高位上。而且,虽然《明史》里说杜松“刚愎使气”,也就是脾气不好,但他绝不是只知傻打的莽夫。其最拿手的打法,就是远程奔袭。
万历四十三年时,他就曾率轻骑一箭穿心,把嚣张的鞑靼火落赤部杀得七零八落。凭这有勇有谋的风格,他三十年里百战百胜,吃够了他血亏的蒙古各部落,甚至还送他一个尊称:杜太师。在杜松之前,上一个享受到这“太师”荣誉的明朝边将,就是嘉靖年间多次痛击鞑靼,甚至被写入京剧《困城》的传奇英雄马芳。
杜松为何萨尔浒之战败军身死?
首先我们要知道,从隆庆元年册封蒙古土默特部俺答汗为顺义王,在边境开展贸易以来,明朝西北边陲,就进入了长期和平阶段。从俺答汗到他儿子黄台吉,两代顺义王都很好的履行了职责。所谓“东自海台,西尽甘州,延袤五千里,无烽火警”。和平,持续了二十多年,杜松在这个时期,是不可能有什么表现的。
直到万历十八年以后,第三代顺义王扯力克图谋将势力扩大到青海,开始窜犯边境,明朝集中大军到西北,开展了长期的战争,不过主战场在青海,杜松应该就是作为偏师,在陕西边境出击沿边的蒙古部落,作为牵制。
明朝因未失养马之地,骑兵一直保持着一定战斗力,其中精锐浑身裹甲,非孱弱的宋代可比,那时候蒙古人已经严重衰落,除了扯力克的直属精锐外,大多数部落武装不过是装备不起铁甲的牧民,在武装到牙齿的明军九边铁骑前,战斗力着实堪忧。
因此说“敌人畏之”是真的,但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敌人。杜松也正是靠这些不厉害的敌人获得了战功和威名:“由舍人从军,累功为宁夏守备。”
蒙古大型部落首领手下一般会有一些装备精良的常备兵,但大多数蒙古骑兵只是平常的牧民,虽然骑术好,也不过就是持弓轻骑兵而已,很难和明军甲骑正面争锋。一旦遇到厉害的敌人,杜松立刻就暴露出其有勇无谋,难堪重任的缺点。
万历二十二年,扯力克的长孙卜失兔“掠张春井,大入下马关。松偕游击史见、李经以二千余骑邀击马莲井,小胜,误入伏中,见战死,松、经皆重伤,士卒死过半。麻贵援军至,松复裹创力战,寇始败走。时松已进游击将军,论功迁延绥参将。”
从这个战例中可以看出,杜松恃勇轻进,结果中了蒙古人的埋伏,二千明军骑兵死了一大半,杜松自己也身负重伤。要不是与辽东总兵李成梁并称为“北李南麻”的延绥总兵麻贵及时救援,杜松这次就死定了,也不用等到萨尔浒之战。
当然蒙古人毕竟没文化,狡猾的不多,大部分时候杜松靠着勇力就能打胜仗,因此节节高升。万历二十三年,“贵大举捣巢,松以右军出清平塞,多所斩获,进副总兵”。三十四年,杜松已升为延绥总兵,“套寇犯安边、怀远,松大破之”。三十六年十二月,为辽东总兵时曾“败敌连山驿”
杜松性格颇为急躁,还在当参将时,就因为“尚气不能容物。尝因小忿,雉发为僧”,官不当去当和尚了。后来当辽东总兵,又因为反击朵颜部,结果误击察哈尔部。
曾经被李成梁打得比较老实的察哈尔部大举入侵,“以五千骑攻陷大胜堡,执守将耿尚仁支解之。深入小凌河,肆焚掠。游击于守志遇于山口,大败,死千余人,守志亦重创。松驻大凌河,不敢救。”引发许多文官弹劾和诬陷。
杜松更加愤怒,“自提兵出塞,将捣巢以雪前耻,而所得止五级,士马多陷大凌河。松益惭愤,数欲自经,尽焚其铠胄器仗,置一切疆事弗问。”本来想报仇雪耻,结果情报工作没做好,只斩首五级,实在拿不出手,于是就把自己的盔甲武器全烧了,还想自杀,然后就是什么工作都不管。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导致其被解职。
可以说中年时期的杜松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,有暴力和自毁倾向,如果在现代可能已经住院了。就其能力来说,也就是冲锋陷阵、斩将夺旗的匹夫之勇,不能胜任统帅的位置。
但是当时大明内忧外患,还离不开杜松这种武勇之辈。“四十三年,河套寇大入,令松以轻骑捣火落赤营。获首功二百有奇,复叙用。”后金军来源是世代从事渔猎的辽东少数民族,蛮勇过人,又通过多次击败辽东明军武装了自己,到萨尔浒战前已经是一支人员战斗素质高、装备好、令人生畏的精锐武装。最关键的是,后金军打仗很会用脑子
四十七年,萨尔浒大战拉开序幕。督师杨镐对杜松寄予厚望,令其率山海关兵、保定兵为主力,从抚顺东进,“三月二日抵二道关,会李如柏等并进。”也就是说,路程最短的杜松,任务是占领后金政治中心赫图阿拉与抚顺之间的咽喉要道二道关,守住这里,待其他三路较远的明军会合后再直捣赫图阿拉。但不能走得太快,否则就会孤军深入。
但是杜松的老毛病又发作了,他还当新崛起的后金像他海扁了半辈子的蒙古人一样软弱。为了夺头功,置杨镐的会师计划与不顾,不但提前出发,还玩起来急行军:“日驰百余里,抵浑河。半渡,河流急,不能尽渡。松醉趣之,将士多溺河中”。杜松随即抛下难以渡河的车营,自己率轻骑渡河。
脑子是个好东西,可惜杜松没有。他距离后金最近,应该最晚出动,尽量缓进,可他所做的一切恰恰相反。结果才三月一日,杜松就已经打到了萨尔浒谷口,其他三路明军严格按照杨镐的计划缓行,结果远在天边,形成了杜松孤军深入的不利态势。
而且杜松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,又开始玩分兵了:杜松亲率一部攻击吉林崖的后金军,并将主力屯驻于萨尔浒山,由监军张铨指挥。努尔哈赤乘机调集八旗中的六旗,以绝对优势兵力于三月三日先打张铨,后打杜松,各个击破,围歼了杜松所部,这时杜松扔下的车营还没有渡过浑河呢。因此,杜松之死,就是他的性格缺陷导致,自取其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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